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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護身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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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章 護身符

等弗朗西斯消息的這幾天,蘭禮恢覆了去軍部的撫慰工作。軍部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,又有海茵全程陪同,蘭禮沒有後顧之憂。

上午的演奏完成後,蘭禮徑直去了海茵的休息室。

再次進入到這間像收藏室的房間,蘭禮的心境與之前大不相同。

如今看著那面戰損的兵器墻,他只覺得心驚肉跳。

上午加了一星時的演奏,手有些微酸。海茵見他交替活動著手指,輕嘆一口氣,握著他的手,從上至下,從指根到指尖,耐心地一根根揉捏。

“雄主,去休息一下。”

“不想休息。”蘭禮反扣住海茵的手,溫聲道:“想聽你講它們和你的故事。”

“海茵,我想更了解你。了解你的過去。”

海茵目光鈍了鈍,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垂在身側,“我的過去,沒什麽值得了解的。”

“海茵~”蘭禮尾音拖得長長的,語氣又輕又軟,聽起來像撒嬌。

海茵滯緩地舒口氣,用平淡的語氣,面無表情講訴著那些退役兵器的來歷,好似再驚心動魄的事,在他這裏都掀不起波瀾。

蘭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,越聽越難過,半點兒沒有對英雄的崇拜,只有連綿不絕的心疼。

“海茵,你真了不起。”

蘭禮猝不及防地抱上來,海茵脊背微微僵住,接著一動不動。

蘭禮把臉埋進海茵的脖子裏,不動聲色地緩了會兒,等心情逐漸平覆下來才松開了他。

“海茵,你不是問我,為什麽會遇到我嗎?我想,大概是上天派我來補償你的。”

清澈的少年,深情款款註視著他的雌君,用發自內心的愛意,燃燒著那顆小心翼翼禁錮起來的心臟。

海茵的目光久久定在蘭禮臉上。

蘭禮有種海茵下一秒要吻上來的錯覺,他心跳快如密集的鼓點,暗暗期待著。

海茵已經很久沒有對他主動過……

但,海茵很快撇開眼,隱忍地對他說,“雄主,還是去休息會兒吧。”

“……”蘭禮高高吊起來的心,一下子洩了氣。

見海茵要走,他立馬拉住他,“你要去哪兒?不留下來陪我麽?”

海茵熟練地垂下眼簾,用濃密的睫毛遮擋住眼底湧動的情緒,“雄主,我出去看看,很快回來。”

蘭禮抿了抿唇,想說什麽,又沒有,最後不情不願地松了手,“那你快一點,我等你。”

“嗯。”

海茵出去透了口氣。緊緊靠著墻,無力地仰頭看著走廊的天花板。

再等等吧,等見了蟲皇,等他能爭取到雄主的雌侍身份,等雄主見過更多比他年輕漂亮,完整鮮活的雌蟲。

如果那時候雄主依舊願意把他留在身邊,願意跟他親近,那他就不管不顧飛蛾撲火。

再等等……

雄主還小,在垃圾星長大,沒有見過紛呈斑斕的多姿世界,以為他就是最好的選擇。

海茵不希望有一天,當雄主見過更廣闊的天地,體驗過更上乘快意的生活後,再忽然想起他時,心裏會因為少不更事時的沖動,而漫過一絲惡心。

海茵很快調整好情緒,再次回到蘭禮身邊。

蘭禮拉著他一起睡到那張換過柔軟床墊的床上。

海茵美其名曰,光線影響休息,把窗簾拉的很嚴實,所有燈源都掐掉。分明是大白天,卻伸手不見五指。

黑燈瞎火,什麽也看不見。只能聽到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,以及翻身時,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。

蘭禮知道海茵在介意什麽。

他挺自責的。要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海茵的身體時,用目光傷害到了海茵,海茵也不會這樣害怕被他看見。

海茵躺下後就一言不發,擡起一條手臂橫壓在眼睛上,氣息斂的緊緊的。

蘭禮摸黑湊上去,吻了吻他冰涼的耳垂,在他耳畔低語,“海茵,我要開始接觸你的身體,你如果不喜歡,可以隨時推開我。”

海茵喉頭不安浮動著,故作鎮定地低低應了聲:“嗯。”

蘭禮輕輕把手放在他的右腿上,感覺到他的身體明顯緊繃了起來,才慢慢順著腰線往上移。

海茵的身體在迅速失溫,僵硬如木頭。

蘭禮手掌放上去後沒有急著動,等海茵適應了他的觸碰,才用指尖,緩慢在他發硬的,有些凹凸不平的皮膚上劃弄。

傷疤覆蓋得太多,皮膚的感知力和敏感度降低,海茵知道蘭禮在他身體上寫字,卻感受不出來在寫什麽。

他想問,卻在這個念頭產生的一瞬間,就徹底開不了口。

蘭禮用指尖,輕盈地在他胸口上一筆一劃寫著,超認真。

末了,他低聲道,“轉過去,前面寫完了,背對著我。”

海茵沈默不語,如同牽線木偶般翻了個身。

蘭禮從他的肩膀位置開始寫,反反覆覆寫,不厭其煩地寫。

直到後背沒有一處空白的地方為止。

大功告成,蘭禮摸到海茵衣服的邊緣,幫海茵把衣服規規整整地放下去,就著那個姿勢,從後面抱住了海茵。

“海茵,我寫的是我的名字。”

海茵呼吸一窒,後背上的肌肉明顯僵硬起來。

“我一邊寫,一邊向蟲神禱告:海茵以後受的所有傷,都會反噬到我身上來,他會平平安安。”

蘭禮用自己的名字,給海茵畫了一道護身符。

蘭禮不知道的是,海茵從不信奉神明。他只信他自己。

可當蘭禮說出這種天真幼稚又虛無的話時,海茵的內心頓時警鈴大作,在無聲吶喊:

——不作數!不可以作數!

海茵騰一下坐了起來,在黑暗裏精準扼住了蘭禮的手腕兒。

“雄主——”海茵第一次克制不住喉間的顫抖,露出脆弱難持的情緒。

海茵似乎一激動,手上的勁兒就會變得沒輕沒重。蘭禮是有些疼的,但他忍著不說。

蘭禮語調未變,慢條斯理,聽起來很溫柔,又異常堅定,“海茵,我確定你學不會愛惜自己。所以,讓我來吧。”

“從這一刻開始,你但凡受到任何傷害,都會反噬到我……”

海茵瘋了一般撲上來吻他,不說話,也不吭聲,如同一道明媚的烈焰,熊熊裹挾他。

海茵吻得用力又粗魯,毫無章法。蘭禮的嘴唇很快傳來痛意,卻又無比過癮。

他擡手捧住海茵的臉,準備好好回應,卻毫無預兆地摸到了一手冰涼。

海茵哭了——

蘭禮心頭一驚,他知道海茵肯定會有強烈的反應,但沒想到會這麽……

蘭禮錯愕地側了側臉,分開了緊密貼合在一起的唇。剛想說什麽,下一秒,海茵蠻不講理地追著他的唇,重新吻上來。

吻得又兇又急。像是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般急迫。

他反常的情緒迸發,把蘭禮嚇到了。

“海茵,停下,你聽我說……”蘭禮偏頭換了口氣,海茵突然緊緊抱住他,靜靜趴在他肩上不動了。默默無聲地流淚。連哽咽的呼吸都聽不到。

被偏愛本該是件值得幸福的事。

可海茵卻感覺心臟好疼——

從來沒有誰這麽珍視過他,把他視若珍寶地捧在手心呵護,見不得他受一點兒傷。即便是他的雌父,也只會在他跌倒時,嚴厲地盯著他重新站起來。

原來愛才是世上最殘酷的酷刑。

兵不血刃,雄主幾句輕飄飄的話,就掏空了他的心。

海茵想,如果現在雄主想要他的命,他也會甘之如飴,笑著赴死。

蘭禮屏住呼吸,一點點收緊手臂,把海茵圈住。

他很沒底氣地說,“對不起海茵,我只是想讓你重視自己的身體,不要再輕易受傷,沒想惹你傷心。”

海茵顫抖著呼吸,重重喘了口氣,用蘭禮捉摸不透的語氣說,“雄主,您會後悔的。”

蘭禮以為海茵說的是,他會為了詛咒自己而後悔,於是炯炯有神地在光線不明朗的黑暗裏,直視著海茵的方向,篤定道,“海茵,我永遠不會後悔。”

聽到他的回答,海茵尚存的良善和品德,頃刻間粉碎成灰。

不等了!

整天清醒克制有什麽用?

海茵不會再放蘭禮走。

不管雄主以後身邊有誰,有多擁擠,海茵都會不擇手段留住他。

哪怕雄主嫌棄自己,惡心自己,也無計可施。

如果蘭禮不願意,海茵綁也會把他綁回來。

只要海茵想,他就做得到。

這都是蘭禮自找的。

海茵同樣掩藏在黑暗裏,用陰鷙的眼神,死死盯著蘭禮,“雄主,您後悔也沒用了。您已經對蟲神起誓,以後都別想擺脫我。”

聽到他語氣變得平穩,蘭禮用手摸了摸他的臉,發現沒淚了,才悄悄松了口氣。

海茵剛剛反常的模樣,讓蘭禮體驗了一把熊孩子捅破天,驚慌失措的無助。

蘭禮無聲地笑了下,“海茵,你真好哄。”

他都打算自打自臉,說自己胡說八道的。

思及此,蘭禮傾身湊上去,吻在了那兩瓣變得滾燙的唇上。

海茵不再克制,積極回應,只是依舊不讓蘭禮碰他的右腿。

這樣的突破已經很好了。

蘭禮倍受鼓舞。

-

幾天後,弗朗西斯傳來了消息。

蟲皇親自來到中央星。

帶著皇室標志的戰艦,氣勢蓬勃地排列開來,呈半圓狀包圍著主艦壓境中央星領空。

海茵以唯一紫荊花上將的身份,代表軍部列陣迎接。

陪同蟲皇一起來的,還有修斯和弗朗西斯。

蘭禮見到修斯的第一眼,覺得他溫文爾雅,笑容可掬。但第二眼,他就看出了那雙高貴傲慢的深紫色眼睛,透著一股令人膽寒的鋒利。

很具有迷惑性的家夥。

地點在軍部的絕密中心,從裏到外,有數不清的軍雌把守。

蟲皇生的威嚴,哪怕雙鬢花白,也有一股渾然天成的不怒自威。

他走近蘭禮,用難掩激動的目光掃視。

“孩子,讓我看看你的尾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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